温庭筠和鱼玄机:第七章
2019-06-03 14:35: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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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第七章 初恋魂断

木已成舟。

幼微只有喝下李亿这杯爱的毒酒。

做个小妾如何?幼微没有多想,她的思想里只有夫君李亿和她自己的诗歌,她对家室的财产以及家中的身份地位并不在意,只要夫君天天陪伴,做个小妾也愿意。

“唉!”她把眼泪吞进肚里,把迎亲的美梦抛弃脑后。

她无所求,一身的诗歌就是一生的骄傲。一脸的艳红一脸的情爱就是为了半身的逍遥。幼微的诗还在写,词还在唱。与君品茗,对酒当歌。只要与李亿在一起,他的欺哄他的隐瞒也是爱,这欺哄因爱可以一笔勾销。

日子就这样也还舒心,她与李亿在一起,春日赏花,隔河看柳,踏春郊游,荷池戏水,出东市入西市。长安的缠绵让幼微坠入情河。李亿又一次隐瞒了她,忘了将纳妾之事告之妻室。李亿在隐瞒妻室,过一天算一天。其实李亿不敢告之妻子裴氏,是害怕裴氏。这裴氏一族了得,大唐二百年历史,裴氏族人将相如云,高官不计其数。李亿才学不及温庭筠,唐朝以诗赋开科,李亿高中,这里也有裴氏族人高官在背后暗中支持的因素。

瞒是瞒不住的,纸包不住火,裴氏风闻追到长安。本来京官纳妾已是常事,但男才女貌,李亿与幼微,从外相上看真是天造一对,裴氏如不嫉妒就不是女人了,于是她拽走了李亿。

李亿随妻回鄂州,幼微也飞到大江边,她愁情满怀,相思无限,写诗《隔汉江寄子安》:

江南江北愁望,相思相忆空吟。

鸳鸯暖卧沙浦,鸂鶒闲飞橘林。

烟里歌声隐隐,渡头月色沈沈。

含情咫尺千里,况听家家远砧。

这愁情相思,缠意绵绵,情爱无限啊!幼微想起玄宗朝宰相张说宣扬的一则情事,这也可能是宰相大人为宽松的政治环境叙说情事有利社会的和谐!须知,家庭关系的稳定是朝政稳定的基石啊!据说长安有个富豪叫郭行先,他有一女叫郭绍兰,嫁给富商任郎,任郎婚后到湘江一带经商,数年不归。

这天,绍兰看见堂前有两只燕子在梁上嬉戏,便说:“我想把信绑在你们的腿上,送与我夫君。如同意,往我怀里飞。”燕子似懂人情,扑入她怀里,绍兰遂赋诗一首:

我婿去重湖,临窗泣血书。

殷勤凭燕翼,寄与薄情夫。

燕子负信飞走。

一日,任郎到荆州,燕子飞落在他肩上,他发现燕子腿上绑着小纸条,打开一看,是妻子所寄情诗,他顿时哭了,动身回到长安,向妻子展示诗信。此事被宰相张说知道,他不遗余力大肆宣传,甚至诉诸笔墨,成为爱情佳话,坊间美谈。

而今,幼微在江边左盼右盼,不见李亿踪影。

她真是才女,情思如涛水,诗意喷涌,又来一首《江陵愁望寄子安》:

枫叶千枝复万枝,江桥掩映暮帆迟。

忆君心似西江水,日夜东流无歇时。

涛涛的江水,日夜奔流,我思念夫君的心绪如这东流的逝水。

她在诗意中寄于期望……

终于,她收到李亿休书一封,她哭得不成人样,泪如江水无休无止啊!望着涛涛江水:天呐!连做个小妾的愿望也没有啊!

回到长安,母亲早已病逝,一气之下,她入道观。

大才子温庭筠回到长安。温庭筠突然到来,唤醒了幼微的往昔回忆。当年诗馆教坊的诗书酬唱,诱引了幼微离愁别绪的诗情勃发,她身在道观,心系红尘,脱下青衣换上艳妆。

她与温庭筠在曲苑风荷的茶楼相会。温庭筠多写花间词派,人们往往误认为他风流倜傥、放荡不羁。其实他对幼微的一份情却是拘束于礼教的围缠。

微风拂面,垂柳剪枝,在窗前摇摇曳曳,幼微厚施粉黛,脸颊绯红,此时的幼微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桃红了。当年她嫁与状元郎李亿为妾,却被负心的李亿无情抛弃。如今幼微云鬓盘髻,几丝黑发弯曲地散落额前耳际,更增添了几许风尘的韵味。她钗亸鬓松,拉着温庭筠的手在茶桌前坐下。

她说:“我嫁子安,痴心于他,愿做小妾。死生契阔,与子偕老。”

“唉!都怪我!” 温庭筠懊悔不已。

“子安纳我为小妾,我新婚之夜,他没有宴请宾朋,他是已婚之人,早有妻室 ,没有与我并坐红烛之下,与子成说,执手相看。”

“唉!”温庭筠连连哀叹,道不出声来。他心想:你那夜哪是新婚之夜啊!

“在他眼里,我就是他婚外的一段情,一首诗。这也罢了,我不在意名分,可子安夫人裴氏乃名门望族,却不见容于我。”

她拭干了泪,硬咽着说:

“李亿与我相恋相亲,被那裴氏拽走一去不归,别时相约圆月相会。于我而言,那是怎样的一种期盼啊!”

幼微只有在温庭筠面前才如此袒露心扉。于她而言,温庭筠为师为父为兄为友,在这位诗词界前辈的眼前,她的诗别有清韵。《情书寄子安》所描述的怀念,只有这位前辈知她心性。

饮冰食檗志无功,晋水壶关在梦中。

秦镜欲分愁堕鹊,舜琴将弄怨飞鸿。

井边桐叶鸣秋雨,窗下银灯暗晓风。

书信茫茫何处问,持竿尽日碧江空。

这首诗是在内心里煎熬着她的相思,她怕再也见不到李亿,抚琴弹奏竟怨恨不愿传书的飞鸿。灼灼桐叶落下风尘,幼微的伤情悲愁比常人的羁旅离恨还要愁苦。她心绪不佳,才下眉头,却上心头。没有鸿雁传书啊,这负心情郎李子安一入晋中,便杳无音讯。幼微所思念的情郎,不仅人影无踪,且连书信也茫茫无处可寄。几年的两性交欢与恩恩爱爱,让幼微如何忘怀?

幼微怔怔含泣:“据说子安已到晋阳。”

温庭筠可是见过世面的人,风流韵事耳闻目睹多矣。可眼前,他还是被幼微的诗意才情深深打动。他神情凝重,心想,幼微陷入情网太深,不能自拔。也难怪,李亿毕竟是她的初恋情郎啊。想着,想着,温庭筠站直身来,牵手幼微,走到窗前,窗外曲江风柳,枝条剪影在水上风动,温庭筠指着水面,动情地吟叹往昔所作的温词小调:

梳洗罢,独倚望江楼。过尽千帆皆不是,

斜晖脉脉水悠悠。肠断白蘋洲。

“知我者,先生矣。”幼微噙着泪花,也动情。

幼微双眼微红,她抹了抹眼角的泪,转过身来,背着窗户侧身看着温庭筠,她发现温庭筠看着她,同情心溢于言表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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